第二日当步俞凝醒来之时，床榻已经无了温度，战泊已经离去多时。
“何日见许兮，慰我旁徨。”
他们的交集本来就是如此的单薄，相遇，相离，不过是在片刻之间，他步俞凝打算把自己献祭给他，那便已是做好了此生无悔的打算。
到底事在人为，天命不由己，他们两人当真是缘分过浅了。
如此一去便是度了秋冬，城中已是盛夏时节。
西子湖畔的荷花又将开放，采莲的人儿也陆续多了起来。画舫里远眺，可以看见群山纵横，这就是天下，众人趋利而来。
那匹夫追名逐利又惨败而去的江湖，大抵也是这般模样。
步俞凝时不时拨弄琴弦，不愿再唱曲子，也落得个无人问津的冷落场面——他并非妇人，那何谈嫁作商人妇，只得孤独终老。
战泊不欠他什么。
他也不期望战泊能留给他什么。
何来亏欠一说，多的是一厢情愿，多的是缘浅情深。
能留个他步俞凝的，只有深深浅浅的回忆，点点滴滴的相处——“大将军，俞凝此生无憾矣。”
步俞凝这样的人，留在世间，本就是一种可幸可悲之事——念不得一个人的好，又在乎什么挽留。
那个人，恐怕一去便不再会复返了。
“哟~这不是醉月楼最会唱曲儿的步俞凝么，咋今儿个也有心来赏花来了？”
花枝招展的女子那尖酸刻薄的语气让步俞凝觉得心中一痛。
他并未作答，他若是此人，定不会上前来搭话。
和一个青楼的戏子小倌儿搭话，不是在丢自个儿的面子也是在丢娘家人的面子。
枉费步俞凝替她考量，本就不是什么官家的小姐，来这儿挖苦他有何意思？
那女子见步俞凝并不理她，面容有些气氛，一个青楼的戏子也对她如此的无视！不过是个唱戏取悦人的下等奴才，怎敢如此的无理！
“一个戏子，真以为爬上了大将军的床就可以后生无忧？可笑！”
步俞凝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紧了衣袖，本该无人知晓，这事...这女子是从何得知！？
“你！”
“怎么？我说对了？你以为你是如何不可玷污之人，别人可不这么觉得！”
步俞凝圆润的指甲嵌进了手掌里，他咬着舌尖，不让自己失态，指尖微微发颤，这件事他本以为只会有他自己一人知道...
只有他和战泊两个人知道...
“你又何必低着头，难不成在哭？大将军一辈子有的是红尘浮世，你不过是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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